盾冬_Rain season(1-2)

1.

近日阴雨连绵,寒风刺骨。

这样的开头是Steve教给我的,他说这样会显得比较有文采。虽然我不懂为什么这样就是有文采,而“Steve的内裤特别可笑”就是一个极其没有营养的内容。(我觉得还挺好玩的:-D)

九头蛇死去以后Steve找到了我,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包括我给美国队长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久违的伤疤,但最后我选择了相信Steve。

离我曾是冬兵的日子过去了很久。那之间我花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个世界原本的面貌,努力去了解“人权”、“自由”、“和平”这些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词汇。Steve陪我看了很多次医生,但过去的记忆仍旧很模糊,并且由于几乎疯狂的洗脑模式,我的记忆力有衰退的迹象。医生说写日记可以缓解这种症状,第二天我就拿到了这个本子。

金发的大个子拿着印有粉色兔子的日记本站在我面前:“Bucky,医生说这种柔和的颜色会适合你……你喜欢吗?”神情就像楼下那只老是巴巴地盯着我早饭看的流浪狗。

我无法描述我当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Steve认真地看了一下我的脸,非常担忧地问我:“Bucky,你的脸为什么在抽?”

我也不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抽,或许和那个挠我的小东西有关。它让我的面部肌肉群不受我控制了。

以上就是我为什么非得开始写这些东西的原因,尽管我的手还不太习惯握笔。

我仍旧不太习惯Steve所说的“正常人的生活”,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基于这一点steve也经常把我当作小孩子来管教,比如我光着脚在地上走的时候,Steve就会假装皱起眉毛:“Bucky?”(事实上他这样一点威胁也没有,因为他马上就会帮我把拖鞋拿过来),出门前不厌其烦地提醒我整理扣子,要用正常的方式穿好鞋子,以及路边的停靠的汽车是私人财产不能够随意破坏。

……

我承认,我的确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但那不代表我是不具备判断力的一张白纸(否则我也不会选择相信他),尽管在成为一个正常人方面我没有丝毫进展。

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正常人在通常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我那些残存无几的记忆远不足以告诉我什么事情是正常,什么事情算的上是荒唐。

我唯一的参考人Steve教我“普通的”去生活,而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好榜样,他是美国队长,世界需要美国队长,但我需要steve。

我找不准自己的定位。我努力地模仿成为一个正常人,但那似乎挺难的。

医生告诉我不要太担心,任何一个曾经参过军的三观正常的人类再次回归社会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情况(他们管这叫焦虑),更何况是我。

我盯着她没有说话,不确定她把我归为了“三观不正”还是“非人类”。

我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听到Steve喊我:“Bucky?”,抬起头就看到他漂亮的蓝眼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点点头。

Steve告诉我:我盯着医生看的样子看起来太凶,像是随时要扑上去咬人,把对方吓得不轻。

我难以置信地摸摸我的脸,但我随后就发现它的确是挺僵硬的。

“我笑过吗?”我问Steve,他遗憾地摇摇头。“你以前也挺少笑的。”他补充说,蓝眼睛里溢满了一种我看不太懂的奇异的色彩。

以前,噢是的。我至今没能想起的以前,他帮我保管着。这令我感到庆幸。连我自己都忘记我是谁的时候,还有人能够告诉我我曾经的样子。

但同时我也很沮丧,因为我不能同他分享他记忆中有关我的片段。

那个挠过我的小东西好像又跑出来作乱了。

我抬起头认真地放松了面部肌肉,坚信我的表情充满了友善。

站在我面前的Steve突然就慌了神,“Bucky,你还好吗?你的表情看起来很糟糕……”

……好吧我明白了,我失败的很彻底。

我有些沮丧。我不确定我的表情是否能正确地表达出“沮丧”这种情绪,但是Steve居然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知道他是明白这一点的,他想要安慰我,但我不需要。伟大的Bucky战士只想要点实质性的成果。

在过去的七十年时间里,从失去后我就再也没有拥有过自己,这让我觉得能够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我整日呆在家里消磨时间,没有任何进步,甚至没有学会笑,也没有能力回报一直在我身边的steve。这令我感到非常羞愧。

我想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我对他说:“也许……以后我可以多出去走走。”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这是个挺好的主意,但……”之后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久到我以为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段对话。

我困惑地从他的怀抱里抬起了头,但我看不懂他复杂的表情。他的眼睛里始终流露着那种奇异的色彩,有点像泛着波光的湖面。

然后他说好,我陪你。

之后我会在每天清晨太阳刚升起的时刻起床,在薄暮中和Steve开始一天的晨跑。两个小时后我和Steve回家做一些整理,在回家的路上买好今天的食材以及添补一些日用品,然后不慌不忙地洗个澡,再去Tony Stark的摩天大厦里说一声今天我也没有打爆美国队长的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不久就会这么做:-D)。

听起来很理想,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到来。这得怪Steve。

超级英雄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繁忙得多。几乎每天Steve都要应付狂热的粉丝,同事的打趣,以及各种恐怖袭击和莫名其妙的任务。

Steve和我说的普通人的生活是和平并且安全的,尽管可能很无聊。而我看到的却是生活处处充满危机,需要我随时保持警惕。这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危机四伏,而Steve只身一人把那些危机抵挡在了以他身体作为界线的外面,人们才得以安全。

我在向Steve叙述这些的时候(我们经常会进行这种谈话,Steve让我完全信任他,把一切担忧都告诉他)Steve很认真地告诉我:“我并不是只身一人。”

“原谅我可能的私心,我忘记了还有你的复仇者们。”我说。

“你忘记了一个最不该忘记的人,Bucky。”

我看着他,猜想他口中说的“最不该忘记的人”是谁。但我想不到。也许那个人来自很久以前,来自我失去的记忆之中。我等着他的下文,但是没有。

“你不打算告诉我?还是说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不,他并没有离开,并且我已经告诉了你他是谁。”Steve笑了,“你最不该忘记的人——Bucky。”

……

此刻的我说不出任何的话来,我配不上这样的褒奖。我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和他刀剑相向,他眉骨上那个不浅的伤痕就是证据。

我突然想起九头蛇死后我流落到美国队长纪念馆里,难以置信地看到我的照片被挂在墙上,旁边写有这样的话语:“Bucky Barnes始终是Captain America 最亲密的伙伴,最挚爱的战友。”

我的感觉不太好,有点坐立难安。

“……我去一趟厕所。”最后我不得已地说,“你不许跟着……”

我转身离去的时候看到Steve的表情,笑容中带有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的狡黠。

2.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从未完整的在这个世界中度过一年的缘故,每次我都会惊叹于雨季的漫长与潮湿。

不是只有梅雨季节才会被成为雨季,春天已经过去,夏季来临。空气变得烦闷而热辣,绵密的雨点变成瓢泼大雨。

最近我经常我听到雷鸣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闪电。

我从Tony Stark那儿了解到这样一个事实:雷雨天气对家用电器不好。如果可能的话,请尽量关闭,或在有避雷针的室内使用。

Tony Stark把他的钢铁侠称作高科技义肢,我看着我的左手愣了很久的神,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它归为家用电器然后关了它。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世界有危险,就算是雷雨天气,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飞出去抵抗恶势力。

但我不会,我现在得注意端着饮料。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原本挺不放心你的。这么大的雨。”站在剧院门口的金发大个子冲我露出了一口白牙。

“我并不是小孩子。”我向他抗议,同时把手上的饮料塞给他。Steve对我的话没有发表评论,只是伸手挠了一下我的头。这更让我感觉我像一个被母亲褒奖的小男孩。

“等一会就要进去了……我有点期待。”

Steve挺傻地笑着,给我一种下一秒他就会吐着舌头扑上来对我叫“汪”的错觉。

我现在正在休假。但准确来说是steve正在休假,难得的假期。不用拯救地球,不用攻破敌垒,不用接受采访。Steve平日里的生活大概就是健健身煮煮牛奶什么的,总之不太出门。简单得有些单调。

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今天Steve跟我说他想看话剧。

如人们所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么它总是向变坏的方向发展,不论那种概率有多小。尽管最近一段时间的阴雨天气早就为验证这条定律做了铺垫,Steve仍然存在着某种侥幸心理。所以当我们终于等来一连几天的晴天,却在Steve出门的那一瞬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时,Steve的内心有多绝望是可想而知的。

大雨和绝望阻挡不了美国队长的决心。尽管在雨伞的遮挡下我们依旧淋得浑身湿透,但Steve最后还是骄傲地站在了剧院的门口。



但关于那一场Steve不惜冒着雨也要去看的戏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甚至没有爆米花的印象深刻。(我一直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们如此热衷于那种看起来像是沾了黄油的小纸团一样的东西,然而Steve说那是七十年前我的最爱……)

那一场戏我只看了一个开头就睡着了,中间被Steve弄醒过一次。他用非常恐慌的眼神看我,好像见了鬼。“那个演员挺像我一个朋友的弟弟的。”他指着舞台上的某个人和我说,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个站在舞台边缘的黑发男人,也许和我的发型有些像,只是所有头发都向后梳去,两鬓的碎发整齐地别在了耳朵后面。五官看不太清,但绿色的眼睛非常显眼,黑暗中就像在发光一样。

我努力地回忆了一下,Steve身边从来没有绿眼睛黑头发的朋友。除了我。但那肯定不会是我弟弟,我已经九十岁了,而我的弟弟不可能会有Steve那样奇特的经历,也不可能凡胎肉体被冰封七十年却毫发无损。

“好朋友的弟弟?要去打招呼吗?”

“不,他不会想要碰到我的……他已经失踪很久了,他的哥哥到处在找他。”

“不通知他的哥哥?”

“恐怕不行,他现在不在地球。”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可能是我还没有睡醒。睡梦中的我一直以来都不太分的清梦境和现实。

“Thor,你见过的。”Steve补充说,“Thor和他弟弟并不是亲生的,不太像。”

我沉默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哦”。

之后我再一次陷入昏睡当中,Steve没叫我,我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剧院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我们和几个打扫卫生的小姑娘。

“Steve?”

“你睡得挺好,不太想叫你。”

剧院里很安静,Steve说话的时候声音显得异常的大,几个小姑娘大约是好奇地望向了这边。

“我还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睡觉是什么。生物钟混乱,健康状况糟糕到了极点,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而红骷髅只知道给你打激素。”他低头看向我的右手,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我的胳膊上有一片密集的针孔。

“Steve……不是你的错。”

“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连我也不认识,眉头紧皱地在我家墙角边蹲了一晚上没睡的时候我有多愧疚。我至今都在想,如果我那时在火车上抓住了你,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Steve,停下,不要再说了。”我抓住Steve的手臂。尽管我不擅长辨识我不熟悉的表情,但我知道Steve要把手抬起来捂住脸的时候他一定感到非常难过。他试图用最基本的遮挡掩盖那样的情绪,不让人察觉,“我现在很好。”我对他说。

我没有关于火车的记忆。我的记忆从上一次洗脑开始,我从寒冷和战栗中醒来,身体疲惫而酸痛。有个声音告诉我,他是最伟大的神,我需要去完成他所说的一切。随着手臂处传来的一阵刺痛,我觉得我的身体开始兴奋起来,疯狂地叫嚣着杀戮和破坏。但这样罪恶与混乱的记忆我只拥有两天,第三天Steve就把我从那样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我远没有Steve想象的那样痛苦,也许我和正常人看起来不太一样。在我看来Steve可能比我要来的更痛苦一些。折磨人的往往不是病痛而是回忆。

我觉得现在很好,至少我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都是美好的。

(回家的时候雨依然大如瓢泼,房东太太很贴心地给我们两个的头上兜了一条干毛巾:“下雨就不要出去了。放假而已,机会总是有的。你们两个人都在家有什么事不能做的。”然后房东太太就摇着头离开了。Steve看上去很苦恼。)

TBC.


谁能告诉我,lofter最近是不是开始吞格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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